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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的使用方法(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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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塞曾有一位着名的理想主义诗人,出生在战乱不止的分裂时期,去今未远,诗作全用濒临失传的古典文字写就,从不使用当世的通行文字,他以为后者一点都不美。他醉心于锤炼文辞,不断苛求韵律、结构之美,诗歌形式的完美无人可以比肩,空前绝后。偏偏他绝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诗人,希望别人称他为精神的建筑师,再不济,做一个臭名昭着的神棍。除却写诗,他唯一感兴趣的事业是研究水镜。第一面简易水镜便由他制成,《水镜的使用方法》最初版本,即是他记录使用状况的手册,后半则是他未能试验的猜想。比如,采用不同的天赋血引,改换法阵符文的绘制顺序,这些都可能改变水镜的折映角度,或许不只能显现过去未来之事,也许可以窥探他人的内心、梦境,乃至操控它、进入其中。

为了验证我是否真的知道另外的救世方法,司岚曾趁我沉睡时,试着搭建一枚用以窥探内心的水镜,不知是血引不对还是他走神时的法力波动,此举半是失败了。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内容。

“什么是不该看的内容?”我问。

他不答,又将笺纸迭放整齐,合上书页。随后深吸一口气,移开眼,他才道,“你的……性幻想。这似乎也对你醒后的认知产生了影响,会混同梦与记忆,但对实在的过去暂时失忆。”

“但这是不是反过来也可以说,水镜中的影像取代了实在,变成另一种现实?”

“梦比外物更真实,这也是那位诗人曾说的话。”他忽而低头失笑,“也许他再活得久一点,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建造一个纯粹精神的理想世界,抛弃肮脏的现实,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在年少时的我看来,这个神话般的梦想,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另一种说法。”

“这样是不是太苛责了?似乎惊世骇俗的艺术家多少有些不为所容的毛病。”

“是啊,所以如今不这么想了。”往后,司岚继续介绍这位诗人的身世,他叁十四岁死于非命。十四五时,他出生的方国被灭,父母殉国。从此他也离开故土,流徙于各国之间,却每每因恃才傲物惹怒当地贵族,不得不逃亡邻国。然后在最后一个尚愿礼遇他的国家,犯下不可饶恕的渎神罪行,被处以极刑。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奸淫了象征最高神权的祭司。临刑之际,久病不出的祭司乔装微服来到刑场,被诗人一眼认出,展开一场绝无仅有的辩论。

随后,司岚按照史籍记载,取出一黑一白两只手偶,将这段故事演绎出来。黑的是诗人,白的是祭司。首先,诗人远远向在人群中徘徊不已的祭司喊道,“我认出你了,跑也晚了。”这时,祭司却压低帽檐,试图向外挤出人群,此刻急于离去的举动反惹人生疑,人们自然让开,隔着几步远在祭司身边围成圈。

“你还想要怎样?我已经因你身败名裂了。”饱受侮辱和损害的祭司即便在答话时,也不愿回过头向诗人。

“啊!是啊!还不够!我的理想还没实现。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信仰那些愚蠢的东西,我才愿再这里伏法受诛,否则它们全是我实现理想的阻碍。虚伪的正义与崇高,根本是不明就里地因循蹈旧,却虚张声势称聪明人才能明白,可笑至极。”

“停止你那幼稚的游戏吧。理想?你的理想,不过小时候没玩够‘征服世界’的过家家罢了。有什么意义呢?它只会令人盲目,看不见其他所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无辜之人视作必须除去的绊脚石,要么是尚可利用的祭品。可改变的并非他人,而是你饱受荼毒的心灵,看看千疮百孔的自己吧。愿神保佑你,在长眠中洗去罪孽。”此时,祭司才摘下帽子,转身走到行刑台边,向诗人祷告。

“千疮百孔,你不也是一样吗?如果你真有自己说的那么虔诚,何必日夜反省,不敢有一点松懈?没有,谎言才须不断用下一个谎言填补,一旦停下虚伪的造作就会露出马脚。是因精神贫瘠,才须幻想一个偶像掩盖空虚,幻想出一种值得毕生追逐的最高价值,神明也好,爱情也好,孩子也好,然后甘愿受这种价值奴役,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但我不需要,我就是我自己的主宰,我的理想足以支撑我去做想做的一切,哪怕千夫所指,与世相违。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共情和理解,不需要祝愿,那些东西,只会让可怜的庸人更可怜,像你这样。”

“你口口声声把别人所求斥作虚伪,只有自己的理想是真实。那我问你,你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呢?何以证明它是唯一的真实?我们所求的东西至少略有名目,有朦胧的形状,可是你呢?连把它说出来都做不到,还是自己都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最理想的理想,理想的范式?哪有那种东西,不过是一纸空文——”

“住嘴!像你这种凡夫俗子不会懂的,我何必解释,都说了我不需要你们怜悯。我真后悔当初错看了你,竟然事到如今才发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平庸至极,根本不能让我离理想更近一步。”

“放弃吧。承认没人能只靠虚无的精神活着……”

“是啊,肉身必将腐败,精神才能永恒。名目不过是你们无聊的游戏,通过命名和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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