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5 / 109)
的押起来,带回衙门慢慢儿问。”刘锡彤又指着吴老大说,“你家为富不仁,受过人家的好处,如今翻脸无情,看起来金寡妇是怨气不出,所以吊死在你家后门口。你虽不杀伯仁,伯仁由你而死!”
“大老爷,冤枉!大老爷,冤枉!”
任凭吴老大极口喊冤,差役们却不由分说,上前拖起他来,加上一副手铐,前曳后推,押到一边。
等马二娘上前行过了礼,刘锡彤吩咐:“你要好生验,看尸首身上有伤无伤,不可马虎!”
“是!”马二娘答道,“回大老爷的话,女尸不便在这里验。”
“是啊!这里怎么可以验女尸!”刘锡彤问道,“附近可有尼姑庵?”
“老爷!”沈彩泉低下头,在刘锡彤耳际说了两个字,“吴家。”
这提醒了刘锡彤,大声说道:“就在事主家找间屋子,把尸首抬进去验。”
这是大干禁例的事。《大清会典》载明县官相验准带的人数,用意即在防止骚扰事主,如今指定在事主家验尸,那就不止于骚扰,直是有意与事主为仇——从来尸首只能抬出门,不能抬进门。甚至一二品大员病故任上,盘灵回乡,灵柩进城,亦须奉旨特许。这件事情是看得如此郑重,而刘锡彤不顾律令,不恤人情,如有言官参上一本,包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此时在场的百姓,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吴家当然更为不满,心知这是刘锡彤为门丁胥吏开了条捞钱的路子,只好央出人来跟沈彩泉打交道,说好说歹,讲定六十两银子免了在他家验尸。
于是,在附近找了一处败落人家的废园,将金寡妇的尸首抬到那里。马二娘婆媳俩上前动手。身上倒没有验出什么伤痕,却在喉头验出两道缢痕。
消息一传出来,已被收押的吴老大,扯开嗓子喊:“明明是金寡妇家移尸来敲诈!请大老爷申冤!”
“不要闹!”刘锡彤喝道,“等本县亲自来验。”
未验之前,先要看一本书,这本书名叫《洗冤录》,是研究验尸的专著,县官相验必携之书。刘锡彤叫人从轿子里将《洗冤录》取了来,翻到第三卷“自缢”这一门,其中有一条讲移尸:“多有人家女使人力,或外人于家中自缢,其人不晓法,避见臭秽及避检验,遂移尸出外,吊挂旧痕移动,致有两痕。旧痕紫赤有血荫,移动痕只白色无血荫。移尸事理甚分明。”
看完书再去看尸首,果然有两条缢痕,虽都勒到肉里,但新旧痕迹,极其分明。一条从喉头过耳后,皮下瘀血,所以色呈深紫,是致命的缢痕;另一条只是一道白印子,自是死后移动吊挂的新痕。
其事可疑,但刘锡彤只能疑在心里,众目昭彰之下,不能不因为那道白印子而释放吴老大,否则往上一告,后患无穷。但夏本江直待他姑母死后,方闻噩耗,绝无移尸诈索情事,亦是他听沈彩泉说过的,因而亦不便如吴老大的指控,反过来收禁夏本江。
“两造都交保释放!”他只能这样处置,“改天候审。金寡妇的尸首,发交尸亲殓葬。”
吴老大自然没话说,夏本江却不甘于偷鸡不着蚀把米,好处没有捞摸到,还赔上一具棺材。所以当堂表示,家无隔宿之粮,无法为金寡妇来买棺材盛殓。
“吴治!”刘锡彤反要向被告说好话了,“行善得福,你拿几两银子出来给人买棺材。”
“是!大老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遵。不过,金寡妇那面的人,移尸首想来害小的一家,倘或小的拿钱出来替金寡妇买棺材,事后说小的情虚,急于了事,小的反倒落了个把柄在人家手里。这一层关系小的身家性命,要请大老爷做主。”
“不相干!不会因你行善,反倒定你的罪。”
“是!”吴老大慨然答说,“小的遵大老爷吩咐,送夏本江十两银子就是。”
吴老大的声音中,有着掩抑不住的轻松的意味。刘锡彤如梦方醒似的在心中自语:“啊!我说了些什么?那不就等于判他无罪了吗!”
理解到此,他觉得很不是味道。草草收场,打道回衙,召集亲属谈论案情,一致判断是杨乃武授意吴家,在金寡妇尸首上动了手脚。如果当时有意忽略那道白印子,只从金寡妇何以自缢在吴家门口这点上去着力追究,将吴老大先下了监狱再说,这一案中便大有生发。无奈当众验尸,已承认了有移尸的确证,一着已错,满盘皆输了!
刘锡彤还不死心,要请一个人来商量。这个人名叫陈湖,字竹山,他的身份、行径与杨乃武相仿,也是秀才,也是包揽讼词,以刀笔为生。所不同的是,杨乃武专与刘锡彤作对,而陈却是刘锡彤的“狗头军师”,当然也是他的鹰犬。
不必刘锡彤细说经过,陈湖先就大摇其头,“老公祖,你吃了哑巴亏了!”他说,“这件案子决不能翻。”
“何以见得?”
“杨乃武是条毒蛇,打蛇要打在七寸上,不然一定被蛇咬。老公祖,你请想一想看,当时抓不住他的把柄,反倒是夏本江有移尸敲诈的嫌疑。更何况老公祖拿吴治捉了又放,就是判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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