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4 / 109)
“夏本江!”刘锡彤问道,“你说你姑妈是给吴家气死、逼死的,有什么证据?”
“大老爷明鉴万里,我姑妈要寻死,哪里不好寻,偏偏要到他吴家去上吊?明明是怨气不出,做了鬼都要跟吴家算账,请大老爷做主申冤!”夏本江磕着响头说,“大老爷明镜高悬,公侯万代。”
“果然是吴家气死你姑妈,本县自然替你做主。”刘锡彤接着传问事主,“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吴治。”吴老大答说。
“金寡妇可是在你们后门口上吊死的?”
“小的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刘锡彤拍着桌子说,“在你家出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吴老大不慌不忙地答道:“回大老爷的话,地保来通知,说金寡妇吊死在我家后门口,到底是不是在我家后门口上的吊,小的没有看见,不敢瞎说。”
“那么,金寡妇的尸首,怎么会吊在你家后门口的呢?”
吴老大仍然是一句:“小的不知道。”
“哼!”刘锡彤冷笑着说,“问下去你就知道了。我问你,你家可曾跟金寡妇借过钱?”
“借过。”吴老大答说,“是多年前,小的父亲经手借的。”
这下提醒了刘锡彤,“对了!”他问,“你父亲怎么不到案?”
“小的父亲病在床上——”
“咄!”刘锡彤将醒木一拍,“为什么早不禀明,等我问到才说?”
“大老爷明鉴,小的还来不及说,绝不敢故意欺瞒。请大老爷饶恕。”
“也罢,下次不饶!”刘锡彤问,“当初借了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
“可曾还清?”
“早就还清了!”
“借钱的时候,有没有中保、笔据?”
“有的。”吴老大答说,“是东街上张裁缝做的中,也立了笔据。张裁缝前年亡故了。”
“这样说,原中已经不在。”刘锡彤问,“你还钱的时候,可有见证?”
“没有!”吴老大又加了一句,“早知有今天这种麻烦,当初倒应该请一位见证。”
“你好利口!”刘锡彤问,“我再问你,借钱时候所立的笔据,可曾收回?”
“自然收回了!”
“在哪里?”
“在——”
刚说了一个字,只听有人大嚷:“不要挤,不要挤!”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县官问案,骤然听得这一喊,无不一惊,也无不循声去望,只见是杨乃武在向一个乡人呵斥。
刘锡彤很生气,正想发作,而杨乃武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大老爷在这里,这里就是公堂。”他向那乡人告诫,“扰乱公堂,当心大老爷动怒,一顿板子打得你求饶都来不及。”接着,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刘锡彤一揖,“乡愚无知,求老父母宽恕他一遭。”
明明是他自己扰乱公堂,却故意栽在别人身上,只是一番做作,煞有介事,于父母官的尊严,丝毫无损,既然丝毫无损,刘锡彤也就不便再计较了。
而就在这个小小的波折中,杨乃武已向吴老大递了眼色——从金寡妇那里骗来的笔据,不宜呈堂,因为作废的借据,不会保存多年,一交出来,便是破绽。他怕吴老大一时想不明白,说一句“在家里”,事情就糟不可言了,因而故意惊扰,阻断了吴老大的口供。
于是当刘锡彤重新询问,吴老大很从容地答道:“在收回笔据的时候,就把它撕掉了!”
答得不错,错在话刚说完,向杨乃武遥遥望了一眼,仿佛在问,可是应该这样回答?这个眼色为刘锡彤所见,越发了解,果然是杨乃武在捣鬼。
因此,他不肯放松,紧接着又问:“这两天金寡妇到你家来讨过债没有?”
“来过。”吴老大答说,“来过几次,都是无理取闹。”
“怎么样的无理取闹?”
“无非纠缠不清。一会儿说有借据,一会儿说有人证。结果一样都没有,只赖着不走。”
“你家里怎么样呢?”刘锡彤问,“把她撵了出去?”
这是所谓“套问”,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吴老大是受过教育的,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家没有撵她。她自己看看没有意思,只好走了。”
“这是第一次的事?”
“是!”
“第二次呢?”刘锡彤紧接着问,“既然金寡妇自己觉得没意思,何以又来吵闹?”
“那就不知道了。想来是穷极无聊的缘故。”
“金寡妇虽穷,当初到底也曾借过钱给你家,莫非你家就一点不念以前的情分,周济周济她?”
这似乎是题外之话,其实是问在要害上,吴老大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而就在这时候,官媒马二娘到了。
刘锡彤先不理她,拉长了嗓子喊一声:“来啊!”
“喳!”左右差役齐声答应。
“把姓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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