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风波(2 / 3)
“沉公子过誉了。方才听沉老宗正言,沉公子自小便长在梧城。沉公子从未来过长安或是其他地方吗?”
“正是。”
“梧城为鱼都郡下县,为本王治下,也是我疏忽,从未注意过封地下有朝中老臣的亲孙。”
沉珩犹疑一息,“我与母亲在梧城也并不是顶着沉家的名号……家事不便多言,还请殿下见谅。”
他演的天衣无缝,犹疑的恰到好处,衬得陆玉好似那个剥人伤口的人。
“是我唐突了。本王自罚先饮,请了。”她一饮而尽。
沉珩端正耳杯,“怎会。以后还要请殿下多为关照了。”
陆玉乌眸深邃,“自然。”
他饮尽盏中酒,颔首欲离开。
“沉公子。”
沉珩驻步。
“送的礼,我收到了。”
下雪了。
细雪飘零,飒飒落落。
“收到便好。望殿下,能喜欢。”他对上她的眼眸。
二人以笑做假面,笑意模糊,眼底冷光烁烁,于寒意中无声汹涌。
酒过叁巡,宾客们食饮得差不多,纷纷去到庭院里玩游戏相娱。陆玉也起身,身体坐得发麻,到空地处舒展了下身体。
梅树下不止她一人,她侧眸,只觉不远处梅树下立着的那人颇为眼熟。
她上前一步,有些迟疑,“甘……甘县尉?”
甘食其转过身来,见到是陆玉,眼眸一亮,“安梁王殿下。”
陆玉上前几步,“你晋升来长安任职了。”
甘食其拜了拜,“正是。”
地方官员在短时间内提拔到长安不是容易事。陆玉道,“如今也不能称你为县尉了,敢问是何职级?”
“蒙陛下不弃,任谏议大夫。”他道,“许久未见殿下了,还未曾正式谢过殿下举荐之恩。”当时零陵贪墨案结束后,他从县令升到县尉,就是陆玉对天子举荐的。
“甘县尉才德兼备,没有我推荐也自会高升。”
两人到渡廊里赏雪闲聊。
陆玉问,“何时来的长安?”
“上月月底。”差不多是九王之乱落定的时候。那会陆玉也刚班师回长安。
陆玉点头,“如何来长安了?”
甘食其属江展治下的小官员,即便是晋升,也算是在当地本郡内,很难直升到长安。
甘食其眼眸微黯,语带忧伤,“前内史仲老前辈所荐。”
仲内史,仲子尧。
陆玉回长安后有听陆启提起过。
仲子尧所提议削郡一事,必然有陛下授意。当初陆玉检举江景就是女帝授意,否则身在长安的陆玉怎会清楚远在淮安郡的江景所为。
仲子尧是九王之乱下的牺牲品。九王之乱是女帝急于收拢皇权激起的动荡国乱。尽管过程艰难多有牺牲,但女帝确确实实做到了。
仲子尧将自己为女帝做的最后一件事安安稳稳完成,赴了刑场。也为女帝留下了可用的贤才火种,在最后一刻仍然效忠了大魏。
而仲子尧之死无人能提出异议,也不能再提出异议。
两人沉默。静静看雪落。
甘食其侧身,又一拜。“殿下恕罪,一直没能去府上拜侯,实在是失礼。”
“无妨,你初到长安,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王府找我。”
“多谢殿下。”
甘食其微微低头,“其实……王府谒拜者甚众,我又是小地方上来的,冒然拜访怕是有攀高谒贵之嫌。”
他局促淡笑。
“甘某也一直未忘殿下创药之恩,若是不弃嫌,改日来我寒舍,甘某备家乡小肴招待殿下。”
“一瓶创药而已,不必挂怀。倒是我该谢你,那日猎场替我解围。”
两人对视笑笑。
他似乎没有什么合适的能穿进场合的衣服,穿了上朝才穿的玄色官服来的,因是穿了官服,外头又不能再其他厚衣,显得格外单薄。
陆玉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寒风中很快消散。“这场雪也不知何时会停。甘大夫,我们进去吧,里头暖和些。”
“啊,好,请。”
进入内堂,有人迎上来和陆玉打了个招呼,陆玉看得出是来找甘食其的,识趣退开。堂内仍有人在进食饮酒,外头大家在玩六博射覆等游戏。
陆玉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沉珩。
“有注意到沉珩在哪吗?”陆玉问身边的冷绾。
“方才瞥到他好像去了后面的暖阁。”
“走。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折过漫长的渡廊,一间间暖阁外头拢着厚厚的棉帘。陆玉瞥到有一间暖阁的棉帘微歪,应是有人掀开过进了里头。
她推门而进。
一进屋内,暖意融融,门口正对着一盏云母屏风,陆玉关上门,轻步走过去,正见沉珩欲换衣。他招待宾客一直饮酒,身染酒气,故找了间暖阁换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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