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去行盐村最困难的,不仅仅是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更要翻上一座山,川九山。
川九山得名于山下有一条穿过九座山来到这里的河,位于山上的行盐村得名则是因为这里旧时候是到城里卖盐人必经的休息地,这里最初是一家驿站。
时间长了,驿站的老板一家人丁繁荣,成了一个村子。
下了火车,正赶上大中午,老师拉着带着墨镜的童锐上山,两人走走停停,一路讲解着路边看到的植物,临近傍晚,两人才看到行盐村村前的火光。
他们远远地看到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人们都拿着火把,把村子照得红彤彤的。
老师很高兴,和他介绍起村子里的人。
只是临近,老师没有等来乡亲们的拥抱,就被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架住了,他被人围着拳打脚踢,人们的眼睛被火点的热烈,但里面看不到亲情,而是能燃烧旷野的东西。
童锐也被人绑在了一根木头柱子上,有人拿走了他的墨镜,看他的眼睛跟别人说他是瞎子。
老师挣扎着问村民为什么。
村长叹了口气,告诉他村里收到了祖先的预言,只有杀了他,村子才能延续。
“你不是我们村子里的血脉,就当是这些年对我们的回报吧。”
“当年就是算命先生说你能给咱村子带来希望,咱们才好好对你的,现在到你回报的时候了。”
童锐依旧记得老师当时的表情,无助又愤怒,他让童锐知道,人绝望到顶点时是没有泪水的。
即便在刺激下,童锐忘记了老师的长相,但他依旧记得那副神情。
它像是刻在了石头上似的深刻。
村里人问老师他是谁。
老师回答是雇主家的孩子,老师强调他家非常有钱,又告诉村里人,说他眼盲又耳聋。
那些人自然是不信的,但童锐那双不会变动的瞳孔是最好的掩饰。
不管他们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那双眼睛都像湖面的镜子,忠实地反映着一切,又丝毫做不出回应。
那副表情又似乎事不关己,即便面前就是满是鲜血的老师,他的表情也没有动一下。
看在童锐眼盲耳聋又有钱的份上,村名很快想出了对策,他们逼着老师给他的父母打电话绑架他勒索钱财。
村民们真的在小童锐身上,看到了老师带来的希望。
老师照做了,而这场疯狂的献祭仪式才刚刚开始。
当夜色降临,火把被固定在一簇簇竖在地里的木头上,人们聚集在村头中央空地,最中间围着他的老师,看守童锐的人为了观看这场仪式,把他也带到了现场。
因为他“眼盲耳聋”,村民们对他没有提防,他也表演着无知无觉的角色。
童锐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他被恐惧笼罩住了,像是一个布偶,凭借着本能表演着最安全的角色,却看着自己喜欢的老师遭受磨难。
山里的夜空被星星笼罩着,就像老师说的那样璀光夺目,童锐眼见着村民们拿着趁手的工具,一步步朝着老师逼近。
有拿斧头的、有拿镰刀的、有拿锄头的,有那菜刀的。
在几次落下时,内里的人就失去了呼喊,再然后,是像呲花一样喷溅的东西,红的血,白的浆液,黄的脂肪,身体像是烟花似的在一次次沉重的敲打声中绽放。
看守小童锐的人也参与其中,童锐从绑着他的椅子挣扎下来,他的手脚被绑着,像是老师在路上给他采的毛毛虫,蠕动着朝着人群移动。
他钻进人群里,不知被踩了多少脚,人群欢腾,已经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他在地上又看见了老师。
像是家中画室里,被他不小心碰掉的石膏模具摔得粉碎,那些零零散散的碎块和血液童锐分不清它们曾经的组成部分,只看到那半个头颅。
那单只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
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或者说,那些火焰,那些挥舞的工具,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他与老师充满希望的路途,蝉鸣、鸟啼、树枝随风的颤动,蝴蝶的飞舞,还有远处的水声涛涛,一切构成这烟花幸福与悲剧的一部分。
都替他发出了声音。
也都变成了他永恒的噩梦。
——
童锐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被绑得更加结实,关进了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撞倒了柜子,在里面找到一个轻薄但锈迹斑斑的刀片。
他顾不上那么多,割断了自己手脚上的绳子,踩着凳子想从天窗钻出去。
吱呀呀一声,门开了。
他与外面的人对视个正着。
那是个和老师年纪相仿的村民,有着一头枯草似的头发和慌张的脸蛋,他们相视许久,因为踩着凳子,童锐有幸与一个成年人平视。
“你看得见。”就听那人肯定道。
童锐的心砰砰砰地跳动着,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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