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像是呼吸道被慢慢抽成真空状态,喝完陈家乐递过来仅剩的半瓶银盖红牛,齐诗允才勉强补充回一点能量维持体力。
就在她的干渴暂时得以缓解的瞬间,却蓦地停下脚步。
女人仿佛一只警惕性极高的食草动物,在竖起双耳仔细聆听。
陈家乐抬手拭去头盔上滴下来的汗珠,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原地顿住:
“怎么——”
“———嘘!”
齐诗允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对方噤声时,远处隐约传来树枝被踩断的脆响。陈家乐快速反应过来,正打算带着她寻找掩体躲避,枪声再次贯穿听觉,径直打碎他们正前方的一株号角树。
“鸡掰!还想跑?!”
随着闽南口音的叫骂声随脚步越走越近,齐诗允和陈家乐不约而同,在各自心中唱衰。以前搭档跑新闻时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只不过危险性实在比现在低太多。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听令转过身,又无奈地将双手举起「暂表投降」。
瘦高的持枪匪徒面露奸笑,不紧不慢走至他们面前站定后,双眼反复打量二人。
因为计划外的突发情况,他们都已经准备撤离现场,可香港那头的幕后金主听闻消息后大发雷霆,勒令他们一定要找到放出那两枚信号弹的罪魁祸首。
当人蛇侧头对着手咪中汇报情况时,陈家乐在他猝不及防的间隙,猛地暴冲出去。
他竭力抓住男人手持的冲锋枪将枪口朝天,与对方争夺着,双双倒地扭打。
见状,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齐诗允也不敢迟疑半点。
她迅速在地面上摸到一根粗树棍作为武器紧握在手,准备寻得时机给对方当头一棒。
陈家乐与人蛇的肉搏战僵持不下,对方提膝大力踹他腹部,趁机翻过身将他压倒在地面,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他置于死地。
见状,女人高举起手中树棍,毫不犹豫朝那恶人后脑狠狠砸去。
这一击着实有效,那人蛇明显懵了好几秒,动作迟滞,却依旧不忘扣下手中扳机想要反杀。
电光火石间,冲锋枪侧贴着陈家乐胸口疯狂扫射,极为猛烈的后坐力震得他头晕目眩不停呛咳,令他有种濒死的压抑。
情急之下,齐诗允又冲上前,她不假思索,蓄力抬脚猛踢人蛇下体要害。
这一脚力道实在太狠,踢得对方吃痛得瞬间松开手,倒在一旁捂着子孙根尖声痛嚎。
见机会到来,陈家乐趁势夺过人蛇手中武器,毫不犹豫就砸向男人已经痛到扭曲的面孔,直至那张脸血肉模糊一片,再无任何反抗能力。
确定对方已经无法起身,男人站直双腿喘息,用手揉了揉被狠踹的腹部,视线转向齐诗允,半开玩笑道:
“学姐……”
“…你还是、还是爱拆人祠堂啊…不过这招真是好管用……”
“傻仔!你不要命喇?”
“怎么一点信号都不给就冲出去?我差点被你吓个半死!”
说着,她松一口气,利落扔掉手中紧握的树棍,冲上前查看对方伤势。
许久不见,没想到还停留在她记忆中那个稚嫩青涩的学弟,已然历练成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样子。两个人从前搭档跑新闻的记忆回溯脑海,令她心里感慨万千,怀念不已。
两人短暂调整状态准备重新上路,这时,人蛇落在地上的手咪中倏地传来呼叫声。
刚才的那阵枪响,果然替他引来更多同伙。
神经再次绷紧成一根弦,根本就不能松懈半点———
“跑!!!”
已经顾不上腹部被狠击的疼痛,陈家乐低喊一声,迅速把冲锋枪跨在肩上,抓紧齐诗允左手,一同拔腿狂奔。
雨林的湿闷扼在咽喉,大量消耗的体力反噬令人乏软。可身后匪徒追赶的速度很快,枪声和叫嚷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密林中,死死压迫着神经,完全没有让他们停歇一秒的时间。
即便这个国度满地神佛,可他们好像并不为其所庇佑。
齐诗允从未如此害怕脚步停留,一直跑,他们必须一直跑,即便双腿酸软得快要失去所有力气,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停下。
踩踏过泥泞,奔跨过沟壑,两人在昏暗潮热的恶劣环境中与死神竞逐,却无法预料到底哪一方会堕入地狱接受审判。
不知跑了多久,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陈家乐估摸着就快要接近公路的方向,正前方却赫然乍现几道刺眼光亮。
前后夹击,让急于逃命的二人顿时陷入无路可去的境地之中。
他们紧挨着的肢体都在不受控地发抖,连续的喘息堙灭在湿热又燥闷的空气里。
闷感堵塞住鼻腔,挤压进咽喉,沉淀在胸中。
刺目的光照令两人极不适应,恍惚中,看到许多黑漆漆的枪口正对准头部要害。
无可避免的冲突一触即发。
夜幕之下,几方交火的轰天巨响在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