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并不相信凌贵妃会为了凌家而将他留在京城,不过是凌贵妃担心凌夫人狗急跳墙,为了稳住凌夫人才说的那些话罢了。
毕竟凌贵妃曾经说过:“璟儿,你是母妃肚子里长出来的一块肉,我们母子俩是一l的,没有人能胜过你在母妃心里的地位。”
所以,即使凌贵妃平日里很袒护凌家,经常让他给凌家收拾烂摊子,但在涉及到他的安危时,凌贵妃必然会舍弃凌家。
可凌夫人这个蠢货却擅作主张给凌贵妃下毒,事情还闹到了靖安帝跟前。以靖安帝对他们母子的猜疑心,定然会认为是他们母子联合凌家上演的一出戏码。
只怕靖安帝愈发厌恶他们母子了吧?
“及时?”誉王俯身捡起瓷瓶,语气透着彻骨的冷意:“若是不及时,母妃会如何?”
“会……会来得及的。”凌夫人看着誉王摊开的手掌,掌心里搁置着一个精巧的小瓷瓶,内心恐惧到了极点,生怕誉王的手会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她一边挪动身l往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还有两个半时辰,你……你现在入宫,肯定来得及的。”
誉王听出凌夫人话里的弦外之音,倘若解药送得不及时,那么凌贵妃将会有性命之忧。
“渡因。”誉王唤出暗卫,语气淡漠:“将她处置了。”
这句话令凌夫人感到肝胆俱裂,她跪爬到誉王的身边,想要抓住他的袍子哀求。
下一刻,她圆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一片洁白无尘的衣袂从她指尖飘然而过。
誉王踏出书房,便见詹事行色匆匆地走来。
詹事将一封信递给他:“殿下,宫里来的信。”
誉王拆开信,快速地看完了信里的内容。
凌贵妃在信里告诉他有关凌家的事宜,并且还说她一切安好,让他莫要听信凌夫人的话入宫,要以大局为重。
誉王收拢十指,一只手将素笺捏成一团,一只手被瓷瓶硌得手心发疼。
凌夫人贪生怕死,没有那个胆量骗他。
救,母子俩极有可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但仍有一线生机。
不救,他让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去死。
誉王把手里的瓷瓶递给詹事:“这是母妃保命的东西,你务必要亲自交到母妃的手里。”随后,又将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一并递给了詹事:“若是以你的身份进不了宫,你便将这块令牌交给司礼监的人,让他们去向父皇通传。”
靖安帝膝下没有嫡长子,分别给三位王爷安排了詹事,负责各位王爷的内务以及学习、生活等事务,并且定期进宫给他汇报。
因此詹事有进宫面圣的机会,所以誉王将这件事交给詹事去办。
詹事收下这两样东西,神色郑重地说道:“下官定当不负您所托。”
留下这句话,詹事匆匆离开。
一个时辰过去,詹事心急如焚地回到王府,只见誉王换了一身亲王常服,正坐在前厅等他回来复命。
詹事屈膝跪在地上,把手里的小瓷瓶递给誉王:“殿下,属下托司礼监的人去向皇上禀报,皇上说您明日大婚,让下官先以处理王府的内务为重。至于王府的其他事宜,暂时不必向他奏报。”
“下官又将您的令牌递给司礼监的人,劳烦公公再次去向皇上传话,说是有王府的要事禀报。”
说到这里,詹事小心翼翼地看了誉王一眼,继续说道:“司礼监的人瞥见令牌,让下官别白费工夫了,不说下官今儿个见不着皇上,就……就算是殿下亲自去了,也未必能见到皇上。”
“这东西是娘娘保命用的,下官不敢随意托付宫人转交给娘娘,只得回来找您另外想一个法子。”
詹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露出靖安帝对凌贵妃和誉王的提防与厌弃,因此靖安帝不愿意见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未曾收到宫里传来的信之前,誉王从凌夫人嘴里得来的信息,就能推测出母妃的顾虑:他们母子不能再招靖安帝厌弃了。
等他收到宫里的来信时,母妃的那一份顾虑,变得更深重了一些。为了打消靖安帝对他们母子的猜疑之心,母妃甚至不顾及自已的性命。
虽说他早就知道他们母子的处境严峻,已经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已通向高位上的路,会泼洒着母妃的鲜血。
靖安帝再如何仁德宽容,终究是一个帝王。
一个帝王为了巩固他的皇权,妻儿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母妃死了,靖安帝也只会认为母妃是为了让他留在京城,才服毒自尽。
果然,詹事的话,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