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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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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浓郁的暗色化作细密的雨针,薄薄地盖在两人身上。

夏斯弋缓缓闭上眼,微颤的睫毛被细雨侵袭,与泪花悄然相融。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回想起诸多过往细碎的片段。

他们争吵、调笑、并肩同立。

那些被他误认为是挑衅的关切在记忆里一帧帧被剖开,流露出包裹在内柔软万分的情谊,带来最细腻的温暖。

原来,孤单从来都是他对自己境况最大的误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当年父亲出事后跟前随后的是他,撑病冒雨来接自己的是他,多年来沉默替自己纾解情绪的依然是他。

曾经的陪伴如同包裹在记忆里的彩蛋,在揭晓的刹那炸开细碎的金花,莹亮了往昔陈旧的晦暗。

手中的猫咪气球还在风中摇晃,在他的掌中轻轻拉扯。

夏斯弋掀起湿润的眼睫,恍惚地近前半步。

狭小的距离承接着拥抱的力道,细雨中的轻啜化作抵在肩头的颤抖。

雨越下越大,直到钟至举在夏斯弋头顶的玩偶熊头套也无法抵御雨势,他们才被迫躲进了附近的屋檐下。

宽绰的房檐遮在头顶,疾风骤雨在周围呼啸。

钟至撑着衣服盖在两人的下肢处,搪开倾斜的大雨。

珠线般的雨滴水帘似的分隔出两个世界,外面是喧嚣疾厉的暴雨,内里是安静和谐的相依。

夏斯弋的视线空空,无意间扫到钟至的手掌,一道被阴湿后重新化开的血痂清晰地戳入眼眶。

这熟悉的伤口形状,大概率是被他摔碎的碗碟弄的,可之前钟至只替他处理了伤口,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

夏斯弋从墙上撑起身,盯着那道血痕:“你……”

钟至翻转手掌,用外套掩住伤口:“没事,不疼的,只划了很浅一层。”

夏斯弋不说话,目光一直锁在钟至藏匿的那只手上。

钟至无奈,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连一句怪我的话都没有?”

夏斯弋狐疑地抬眸。

钟至打趣他道:“比如,怪我怎么不早和你说之类的。”

浩大的雨势盖住钟至的嗓音,只得到了眼神回应的钟至只当是雨声也盖住了夏斯弋的回复,自顾自地继续:“其实我一直有在尝试告诉你的。”

夏斯弋微怔:“什么?”

见人总算是有了其他反应,他偏头看向一旁硕大的玩偶熊头套,笑道:“你以为,我的社交头像拍的是什么”

棕色的头套在一旁静静躺着,潮湿为它披上一层新的深色外衣。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钟至的社交头像是一团意味不明的纯色色块,甚至懒到微信和qq共用。可如今再看这头套的颜色,他才终于读懂了那份头像潜存的表白词——我就在你身边,而你永远有我。

迟钝如他,时隔多年才收到延迟的心动讯号,在心口“咚咚”地砸个不停。

好在流年不负,埋藏的爱意得见天日,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响。

雨势已过巅峰,隐隐有倾颓的架势。

钟至收回遮挡雨水喷溅的外衣,仰头看向渐晴的天空。

天幕原本的灰蒙急速散去,露出碧蓝的一角。

钟至扬起他始终蕴着笑意的唇角,嗓音轻轻柔柔的:“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良久,屋檐下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好。”

雨落声由密集到稀疏,最终只剩檐下残留的雨滴落进水坑的清脆。

是时候该回去了。

出租车载着他们重回原点。

夏斯弋缓慢地走到家门口,鞋底带起的细小水花拉扯着他犹豫的步伐。

指纹落在识别处的前一秒,钟至出声问他:“需要我一起吗?”

夏斯弋瞥了眼身后钟至担忧的面容,摇了摇头。

客厅门开合,内里凌乱的痕迹和幼子的哭声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母亲消瘦的背影垂头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音,她慌忙拭去眼角斑驳的泪迹,快速抬起了头。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无言的对视发酵着母子二人的情感,也模糊了他们的眼眶。

客厅里的电子时钟静默跳跃,夏斯弋缓步站在沙发前,目视着母亲被泪水反复浸渍的眸子,浅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时钟闪烁的光晕与母亲干净的呼吸声共同静止了几秒。

姜融霞想过很多可能,做好了承担所有责备、质问的准备,唯独没想到夏斯弋会问出这样的话。她努力憋回的泪水瞬间重回眼眶,开闸似的向外流淌。

“对不起弋弋。”夏斯弋的话给了她解释的勇气,“我是想告诉你的弋弋,是妈妈太懦弱,总是在瞻前顾后,一直拖到现在,致使你以这么残酷的方式知道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夏斯弋咬了咬下唇,努力控制住眼底摇摇欲坠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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