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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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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来想去,决定借职权之便,去都察院监见王守仁。沉沉的夜中,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李东阳身披斗篷,行走在腥臭的监牢中。此时已是初夏了,可对老者来说,这等阴暗潮湿之地,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他咳嗽了几声,忽然想起了去见李越的那个晚上,他也是拎着一盏羊角灯,走在这望不到尽头的路上。他在总角之年就登天子堂,如今却已是白发苍苍,半截身子入了土。这段时日连遭打击,即便心智坚毅如李东阳,也生灰心之感:“日后寿数终了,于阴司望乡台上,回首前尘,只怕是一生劳碌一场空。”

狱卒听到他的叹气声,不敢相询,只说:“您小心脚下。”

李东阳很快就来到了王守仁的监牢。他将灯笼慢慢提起,淡黄色的烛火在漆黑中照出了王守仁的身影。这位小友肃然危坐于乱草之中,察觉到灯火后,他霍然睁开眼,双目湛然若神。李东阳为他的神态所震,心中犹疑如潮水般退去,尔顷方道:“伯安真高士也。”

王守仁看到他,眼中浮现了笑意,他道:“原是李先生到了。”

李东阳道:“伯安身陷囹圄,竟是丝毫不忧不惧吗?”

王守仁笑道:“吾心自有光明月【1】,何惧尘世忧与怖。”

李东阳不由与他相视一笑,他道:“但明月不可只照一人,当照万民万世。”

王守仁一愣,他如今被关在这里,哪里还谈什么万民万世,他想了想道:“李先生可有策教我?”

李东阳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2】。时运不济文运济,与其在此枯坐,何不著一二兵书,以传后世。说不定,这是伯安你的脱厄之机啊。”

王守仁恍然,他道:“也好,也好,人活世上不过须臾而已,如能立德立功立言,方能称不朽。若真能理传后世,是生是死,又有何差别呢?”

居庸关的客栈中,郭良不敢置信道:“所以,就那么短短十来天,王守仁真就写出一本旷世兵书来了?”

董大道:“对啊,京中文武传阅,个个都十分叹服。听说,就连圣上都起了爱才之心,不忍杀此旷世奇才,只是将他贬去了岭南。”

郭良道:“岭南?那可是个好地方。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啊。”

董大道:“可岭南除了荔枝,还有倭寇。”

郭良悚然一惊,他只是贪生怕死,却并不傻,他喃喃道:“真是一盘大棋啊……”他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原也是棋上的一粒子,李越应该也是,圣上对他们又是何种态度呢?

他不敢直接问自己,而是道:“不知宣府那位,京中对他的议论如何?”

董大翻了个白眼:“那简直要吵上天了,我们东家都要愁死了,幸好碰上了郭少啊。”

董大举杯笑道:“来,我敬郭少一杯!”

郭良只得跟着笑:“客气了,客气了。”

他在心底暗自咋舌,老姑婆凶归凶,眼光却是一等一啊。第二日,郭良和董大到了宣府。

千古团圆永无缺

我不信苍天真的没长眼。

直到半夜, 几人才在郊外会面。郭良一见李越一行人,吃惊的神色就摆在脸上,连压都压不住。他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一篇话都撂在九霄云外去了, 脱口就是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了, 怎么一个个都同鬼似得。”

郭家的管事忠伯又出来描补:“诸位真是劳苦功高、劳苦功高。”

刘瑾翻了个白眼,张彩撇了撇嘴, 时春沉浸在思绪中,月池也早就没有在藏春园怼人的兴致,她问道:“东西呢?”

郭良招了招手,一群人抬了胭脂盒上来,将胭脂揭开, 露出其下淡黄色的硫磺粉末。月池的嘴角抽了抽,她道:“真是妙计。”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倒, 最后才堪堪凑出一箱半。而一旁的董大也招了招手,却抬了三大箱火药上来。张彩霎时瞪大了眼睛,刘瑾也在吃惊之下,仔细打量董大的容貌,这才勉强认出来:“嗬,原来是小董。妆扮成这样,我都一时没看出来。”

董大拱手一礼道:“刘太监清减不少啊。”

郭良的到来在月池的预料之中。瑞和郡主心智坚毅, 既然已经出手,就断不会走回头路。她的年纪决定她不能再等下一个机会, 必须要孤注一掷。但董大和他带来的三箱炸药的确超乎了月池的预料。时春十分欣喜,她难得展露笑颜:“有了这些,不知能做多少梨花枪和蒺藜雷。”

月池怔了一会神儿, 她的面容依旧平静, 问道:“可有别的什么话带来。”

董大摇了摇头, 他拱手道:“主子说,您都明白。”

他又问:“您可有什么话要带回去?”

月池举目远朓,夏夜中的北斗七星闪闪发亮,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不必说。他也是知道我的……”

张彩定定地看着月池,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当然能猜出董大的来历。想来是负责北直隶地面查探的锦衣卫番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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