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3 / 5)
风吃醋”一直是汴京城整整一个月的谈资。这可不是让人或笑或羡的风流美事,这是死了人,稍有不甚,冯元就能被人参上一本“私德有失、治家无能”的折子。
今晚注定无眠,绿莺想了半宿,不知几时,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仿佛只是休息了那么一瞬,天就亮了。
心事重重地往身上套着衣裳,今儿就是腊八了,若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此时灶房应该正炖着粥,而她的豆儿也拍手咯咯地撒娇待哺,只能说世事无常。刚穿好衣裳,就见春巧风风火火跑了来,不及进门就张嘴嚷嚷道:“姨娘,谢天谢地,可算真相大白了,刚才凶手自首啦。”
绿莺正怔着,春巧笑意不减,脸上又添了些神神秘秘:“姨娘你猜猜,那人是谁,你绝对猜不到。”
她去哪里猜啊,绿莺无奈地望着她。春巧见状,泄气地嘟了嘟嘴:“好罢好罢,我说,是王姨娘。”
“王姨娘早就给刘姑娘下了夹竹桃的毒,奴婢从来不知道,原来花也有毒啊,夹竹桃多美啊,多亏咱们院子没种这花。”春巧接着道:“她俩平日总处在一块,当然方便啦。一次下一点,相当于慢性毒,说是前前后后有几个月了,总共下了三四回。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刘姑娘的命,谁知道,赶上昨儿个发作了,死得这么惨,还想让人不知道,奴婢看,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啦。”
春巧越说越愤慨:“还害了我家姨娘睡柴房,简直该死。真不明白,老爷还留着她做甚么呢,要奴婢说赶紧送官,该审审该判判,杀人偿命,赶紧处置完拉倒。放着这么一个杀人犯在府里,真是怪瘆人的呢。”
绿莺心道:不送官当然是想自己处置,姨娘,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一介奴婢罢了,私下打杀了可不算犯律。可她仍是觉得哪里不对,所谓慢性毒,是让人一点一点被蚕食,达到一定时间,五脏受损,药石罔效。夹竹桃的毒性不算大恶,按理说已经几个月了,怎么会突然毒发呢?还有,据她看,刘氏哪里像早已中毒的模样,头发密实,身骨硬朗,比自己这没中毒的还强不少呢。
不论她如何想,总之凶手落网,也算尘埃落定了,府里一众下人,看戏的骇怕的,都沉淀下了心思,绿莺回了玲珑院,王姨娘被软禁在莘桂院自己的卧房里。
腊八节的喜庆被重拾,提前浸好的各样豆子下了锅,咕咚咕咚冒着泡,冰糖哗啦哗啦被洒下、融化,一口香甜,软糯爽口,瓷勺磕碰间叮叮当当,如珠子落玉盘般悦耳,豆儿小姑娘吃得满面红光,眼儿都弯成了月牙,里头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像月牙泉,波光粼粼,五彩斑斓。
见碗儿落了底,爹爹的手也停下来,豆儿像猴子一样攀住爹的手臂不放,哼哼唧唧撒娇:“不嘛,爹爹,豆儿都还没吃饱呢,还要,还要”
“平日里让你吃口鸡蛋还得追你屁股后,一到甜的就没命吃,牙都烂掉就好了?”冯元虎着脸数落她,到底见不得女儿红着鼻头湿着眼珠,软哒哒的一团肉扒在自己身上,铁打的心都能熔成水,又让秋云去盛了个碗底,喂了三大勺才彻底打发了这个小祖宗。
捧着圆滚滚的小肚腩,豆儿微张着小嘴,含着细细一截甜滋滋的小舌头睡了过去。绿莺停下轻摇小床的手,捋了捋女儿颈畔软塌塌的鬓发,转过身,坐回到冯元身边,聚起眉心,若有所思。
正想着事呢,冷不丁被冯元牵过手,放在手心里揉,“怪不怪爷,昨儿将你关到柴房去?”
绿莺摇头:“妾身相信老爷肯定是有理由的,定是为了妾身好。”
“当时让你待在那里,也是为你好,敌在明我在暗,爷不能不防啊。”冯元嗟叹着道。之后也不知想起了甚么,脸色霎时复杂起来。绿莺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紧要,可等了半晌,他却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爷,你刚才说,刘姐姐中的不是夹竹桃毒?”
“嗯,那人说了,是甚么毒查不出来,但能确定的是,夹竹桃的毒发作后,不是这个症状。不过她也不算无辜,否则不可能平白无故站出来,应该是她所下的毒太轻来不及发作罢了。”默了下,冯元垂下眼,缓缓道:“已派德冒去着人张罗了,玲珑院得建个小厨房,到时候再在外头寻觅几个稳妥的人,保证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绿莺霍地抬起头,“老爷的意思是那鸡汤?”
她不傻,哪能领会不到他话意,碍着冯佟氏,他一直不允玲珑院有自己的厨房,这时为何要建?再见他目光闪烁,她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府里众号人物,还有谁能有幸得他如此忌惮?绿莺总算想起来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那个细节了,除了那三个片段:一,自己先将鸡汤放到桌上。二,她将汤让给刘氏。三,刘氏喝下汤。之前应该还有一个细节——她当时为甚么突然不想喝那汤。
一直堵着的死胡同也仿佛落下了几块重石,从中透出一丝光亮,所谓的真相其实是假象,真正的真相已然露出了冰山一角——原来又与冯佟氏有关。
追逐上他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绿莺不禁有些尖锐:“府里有人要置妾身于死地,大厨房小厨房又有甚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