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1 / 3)
那个略显健硕的身影听见叫声一顿,急忙转过身来,果然就是食堂做饭的胖婶儿。
“罗老板,不好意思,俺这就走,这就走。”
胖婶眼睛红红的,还用围裙急忙擦了两把,说完话就想走,罗冠杰虽然只对美女心动,但是怜香惜玉的习惯倒是不分高矮胖瘦,尤其想起胖婶每次给自己打饭都多给几块肉,她算的上在白石沟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胖婶儿,怎么了,你哭了?”
“没有,风大,迷了眼,俺打扫完厨房俺就回家。”
“不对,胖婶儿,你没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罗冠杰心里闷的很,他从来到白石沟基本上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到不是没有通讯,只是无人可说,他这么多年交的不过是酒肉朋友,更何况总不能说自己被人欺负,还被猪撵,他这脸皮在便宜,也不能不要啊,如今只有这个胖婶儿看着憨厚老实,对自己也没那么多成见,他也想找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罗老板,俺就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别开除俺?俺也不懂这里的道道,俺可以再少要一点工资,哪怕晚发一点也行,俺不能没有这个钱,俺家还有老人要吃药,孩子还要上学,就指着俺这点钱,俺要是没了工作……”
胖婶儿说到伤心处,眼泪又止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罗冠杰最见不得别人哭,尤其胖婶儿这种说的尤为真诚,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挺不容易的。
“谁说要开除你了?你在这儿干的好好的,又没犯错,开除你干吗?”
“罗老板,他们都说咱们猪场效益不好,之前因为没钱就开除很多人了,俺是因为家里困难,孟厂长照顾俺,才没让俺回家,今天听说又死了好多猪苗,大家都愁的直叹气,这厂里有懂技术的,有懂养殖的,就俺是个多余的,但是俺能够干活,什么都能干,俺就怕猪场倒了,俺就没地方去了。”
罗冠杰看着胖婶儿对这份工作的渴望,他特别不理解:
“您就算不在这儿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这种工作多的是,您这么勤快肯定好找,再说了,您丈夫呢?”
“俺家老头子早就没了,扔下我们娘俩还有俺婆婆,俺婆婆岁数大了,生活不能自理,俺不能去别的地方干活,在这上班,俺还能回家照看她,给她做饭。俺儿今年高三,来年高考了,俺不能拖孩子后腿。”
罗冠杰脚不沾地生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生活的这么苦的,他甚至无法想象一个做饭兼保洁的工资竟然能做这么多事。
“胖婶儿,您一个月多少钱?”
“以前一千五百,现在效益不好,俺怕不要俺,俺说可以少点,一千二,俺每个月给俺儿五百块钱,给俺婆婆拿药五百块,还剩二百能攒点儿。”
“那您家没有别的开销么?”罗冠杰有点惊讶,这一千多块钱就是他随便一顿饭钱,竟然可以养活一家三口,还有病号学生。
“农村人,没有什么开销,吃的都是地里种的,也不买衣服,这些钱仔细点花,也能行,俺没本事,俺儿子舍不得花钱,每个学期还给俺带回来不少钱,他说他花不了这么多,让我留着自己用,他要好好念书能考上大学,争取拿奖学金,俺儿子懂事儿,他知道俺没那个本事也没钱给他补课,他这回考试全县第一名,他说这样他就能去个学费低一点儿的学校了。”
罗冠杰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滋味儿,以前他的圈子里,都是在攀比谁的车贵,谁的妞正,他的那圈朋友学历都是各种国外大学镀金回来,谁有真本事,谁是浑水摸鱼一目了然,他以前被他爹逼着去国外念书,结果因为不务正业,被强行劝退,回来之后,还是纸醉金迷,成天游手好闲,在他们这群人眼里,学历简直是可笑的东西。
多少清华还是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都在给他们打工,于是他们形成了一个畸形的鄙视链,他们这样不学无术的有钱人看不起有学历的普通人,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学历对于这样家庭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他们看不起的,甚至不屑于得到的,竟然是别人的毕生目标。
“胖婶儿,你放心,我不会开除你,什么都时候都不会开除你。”
“谢谢你罗老板,真的,谢谢你,俺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只管找俺,俺力气大,什么苦都能吃,俺就想在这个养猪场好好干下去,这样俺能照顾俺婆婆,将来俺儿子去念大学也能少挂念家里。”
罗冠杰一时间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养猪场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想要就留着,不想要就关掉,猪是死是活他不关心,猪场盈利亏损,他也不想操心,这个养殖场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但是对别人来说,却是全部的生活期望。
罗冠杰第一次意识道,原来这个猪场有没有赚钱关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而是影响到每一个员工的命运。当胖婶儿向他投来期待而又信任的目光的时候,他不敢也不能拒绝。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责任。
今晚,罗冠杰第一次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他也第一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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