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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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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越记不清自己之后做了什么,是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脸,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齐临有没有帮自己抄完第五单元的单词。

齐临呢,他当时又在想什么?

是把父亲当作死去多年的人,在心里一次又一次与他彻底划清界限……还是复杂地看着自己,把这当成无意识的炫耀,一点一点积攒成了仇恨。

慕越不敢猜他的想法了,不敢猜初次见面时,他听到自己喊他“哥哥”时诡异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也不敢猜他在每一次回应自己喊的“齐临哥哥”时,爱与恨,究竟哪一个占了上风。

可他明明对自己这么好,是第一个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愿意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人,他陪自己吃饭、上学、回家,教自己做不会的物理题……

他推着慕越单薄的脊背,把这个刺猬一样敏感的少年带进融洽的交际圈,面带笑意看他磕磕绊绊地与人相处。

他是第一个给慕越送花的人,是岌岌无名时最忠实的观众和伙伴,陪他跨过最灰暗的青春期……

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和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慕越往街对面走,站在红路灯中央,毫无缘由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辆灰色汽车停在路旁,齐临从车旁出现,径直往小区里走。

慕越没有叫他。

日光噼里啪啦,树叶簌簌作响,有风从城市高空席卷而过,掀起一阵遥远的轰鸣声。

汽车的鸣笛声近在咫尺,慕越回神,发现绿灯已经变红了,忙在司机咒骂之前快步走开。

他走得太快了,没顾及衣兜里那颗圆滚滚的水蜜桃,让它掉出来,在灼热的沥青路面摔破了皮,浸出柔软的汁水。

摔成这样已经没法吃了。

慕越低头望着那颗桃,犹豫要不要捡起来,不捡是不是辜负了阿姨的好意。

他虽然有点挑食,但从不浪费食物,反正遇到不爱吃的或者卖相不好看的就塞给齐临解决,用不着为此良心不安。

可是齐临就爱吃吗?他迁就自己的时候毫无怨言吗?

在手足无措的抉择下,兜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慕越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却止不住地想哭。

齐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笑意只在妈妈脸上停留了一瞬,她疑惑地看着齐临,问他:“越越呢?你没看到他?”

“谁?”问出口的刹那,齐临反应过来,“慕越?”

“是啊,我一回头人就不见了,说好了要等你回来一起吃个饭的……”

妈妈还在身后喋喋不休,疑惑慕越为什么不告而别,齐临顾不上她,大步往里走。

房门虚掩着,如过去每一个平常的午后一样,浅色的纱帘随风摇晃,窗明几净,日光清透,可以看清空气里浮动着的细小尘埃。

齐临却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慌,这种情绪来得汹涌而湍急,一点点缠绕住整个心脏。

他走到桌前,看到那张洞穿过的相片被一支硬式飞镖压住时,他的神情凝滞了,连呼吸都跟着一起发紧。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不是附中那个,被你们合伙欺负的小孩儿?他是个好孩子呀。”妈妈跟着走了进来,追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跟他道过歉了吗?”

齐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抓起这张相片,想撕了又下不去手,手指攥紧,在表面捏出了褶皱。一道细纹蔓延至相片里少年苍白的侧颊,照在灿烂的阳光下,仿佛一道浅浅的泪痕。

他终于想起来给慕越打电话,可一连几个电话拨过来,对方却始终没有接听。

妈妈站在一旁,将齐临的神情变化通通看在眼底。

在他冲出家门的时候,她蓦地出声,叫住了他。

“齐临。”

齐临回头,听到她问自己:“你没有道歉是不是?”

“我——”

妈妈看着他,表情里没有责怪,依旧是平静温柔的,嗓音里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不成好人,又不算一个彻底的坏人,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人?

齐临没想到,他找不到慕越了。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无论他说什么,都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一直到国庆假期结束,他都没见到慕越。

慕越没回两个人租住的小房子里,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样。他也不在宿舍,留校的室友与齐临关系不错,看到他急匆匆地找上门,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齐临点了下头。

他搭上齐临的肩膀,自以为了解地对他说:“越越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其实心很软的,起冲突的时候别跟他较劲,你顺着他点,他过意不去了,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懂事。”

听起来明明很简单。

可是慕越不给他顺着自己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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