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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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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都是我一人说了算,你阿爹似乎从不干涉我的决定,兄弟们也只听我的号令,是吧?可我心里明白,无论我做甚么决定绝对不能违背他的心意。我甚至不需要问,因为不必问就能揣摩出他的意思,他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站在台上。打从66年的除夕夜我和他烧黄纸结拜,这种关係就已经确定了。我常想,在我走了以后谁能接下来担当这个脚色?除了你还能有谁。

「最近几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关係起了变化,你的势力坐大,发展太快了。各种各样的因素一凑合,我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你背后那隻手是不是抓得愈来愈紧了?掐得你呼吸困难?年轻的时候你阿爹就不喜欢我们走得太近,你心知肚明,能让我们的关係恶化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不愿意说你是傀儡,但这几年发展的情况绝非你的本意。现在好了,老爷子终于真正的退场,你可以当家主事了,还要继续跟米尔顿搞那些危险勾当吗?虽然在美国贿赂联邦官员不会被枪毙,但还是那句话,阿武,你没本事跟那些豺狼玩游戏,除非───」

爸爸深深吸了一口菸,缓缓喷出,彷彿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除非你继续当傀儡,而葛老大死后另有继承人。我说的对吗?阿芝。」

葛芳芝面不改色,抬起头来依然保持着亲切的微笑。在爸爸与葛进武交谈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翻阅杂志,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我玩味着爸爸的话,难道一直以来在背后操纵葛进武、控制整个葛家生意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女人?

「叔叔,我早就跟你说过台湾的黎叔不是你能搞定的,他呀,甚么都看透啦!」

「葛大小姐客气,其实直到我走进这间办公室前还是不太明白,为甚么葛老大在监狱里还能掌握这么多事?尤其他生病之后竟然还能与米尔顿那种大神周旋?没人比我更瞭解葛老大了,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到那种层次。我估计这些年来他一定培养了甚么狠脚色,可无论怎么调查始终弄不明白。真是想不到啊!当年那个小娃娃二十年后成为新一代的葛老大,而且青胜于蓝。」

我再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女人,除了比一般二十几岁女孩更多的雍容与自信之外,看不出甚么异样。她的笑容不是假装虚浮的,也不像葛进武那样用笑脸隐藏内心的不安。她轻轻整了整衣裙,将杂志推放到一旁,然后从沙发上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动作缓慢而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毫无不自然之处。

如果这样的女人竟是爸爸口中「新的葛老大」,那么她的深沉实在教人无法想像,拿姜珮和这人一比简直就是天真烂漫的小孩了。

她将文件推到爸爸面前,毕恭毕敬说:「请黎叔叔过目。」爸爸只翻了两页,就躺回沙发翘起二郎腿继续抽菸。

「我才刚夸你,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变成外行人。这种东西我黎泰有可能签吗?」

「黎叔啊,我记得小时候您最疼我了,蜜雪儿也很疼我,你们就像我家人一样,到现在我还经常怀念起那时候的情景。那时好多叔叔伯伯、阿姨阿婶,大家都聚在白河郡的别墅里日夜欢乐着,而我总不想回la的家,想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可惜花无长好月无长圆,后来爷爷去坐牢了,许多叔叔伯伯也坐牢了,黎叔你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常常到监狱里陪爷爷说话,他一谈到你和蜜雪儿兴致就来;有时他发脾气我就缠着要他说蜜雪儿的事,他说着说着就开心了。

「爷爷他呀,真的很可怜,孤零零的过了二十年。他最大的心愿是死前能再见到蜜雪儿一面,无奈连这个愿望也落空了。您刚才说的没错,阿武叔叔虽然是他的长子,但他没能耐接下爷爷的重担,如果不是爷爷帮他安排一切他大概也就是个小律师,或者贸易行的小老闆吧?不过他心里或许比较喜欢那样轻松自在的日子也说不定。是吗?叔叔。」

葛进武保持沉默。葛芳芝笑了。

「呵呵,您瞧,他就是这副德性,我不帮忙不行啊!好了,言归正传,咱们刚说到哪……噢,这些文件还是拜託黎叔签一下。您到底是江湖上的超级大哥,教父级的人物,应该很清楚江湖上的做法,如果我不能让您签字又怎么会拿出来呢?呵……」

爸爸直视葛芳芝的双眼,她也毫无畏惧地回视,眼神中没有逞强也没一点霸气,彷彿在餐馆里点菜似的。她的口吻依旧轻松,但听在我耳里却充满恫吓:

「生意归生意,您的企业规模和商场上的影响力的确很难撼动,而这里又是个法治国家,合法生意自然有法律保护,我也无可奈何呀!可江湖上的事却又另作他论了,当合法的手段不管用,咱们甚么事都干得出来,您说是吧?比方说,如果有把枪指在您的头上,您会不会签字呢?」

「你可以试试看。」

「我正想试试呢!」

「fran?ois你疯了吗?这可是黎先生啊,你千万别乱来!」葛进武终于说话了。

「轮不到你拿主意,给我闭嘴竖耳朵。黎叔叔,再考虑一下嘛!看是要爽快的签字让港口扩建计画顺利进行,大家都有好处,还是要在我这寒磣的地方住上一辈子,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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