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3 / 4)
萧越每每过来,厉兰妡总是殷勤妥帖地服侍着,甚至替他宽衣解带。萧越看破她的假象,试图抵抗她的动作,厉兰妡却温柔地将手按在他腰际:“臣妾身为更衣,自然有义务伺候陛下穿衣解衣,这是臣妾分内之责,陛下无需介怀。”
天知道萧越根本不是客气,只是不想跟她发生肢体接触而已。可是看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头似乎有恶意的嘲讽,意思仿佛在说:“陛下,您怕了吗?您是否害怕受到臣妾的诱惑,害怕自己忍不住爱上臣妾?”
经过这一番离奇的脑补,萧越只得硬撑着,他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眼前这个女子。
于是他来得更勤了,为了增强对厉兰妡的抵抗力,就好像通过打疫苗来预防可能感染的病毒一样。
这一天,萧越在太仪殿批完奏折,忽然向一旁的内侍监发问:“李忠,你告诉朕一句实话,朕的妃子们,她们都是深爱朕的么?”
李忠恭敬地夹着拂尘,“当然。”
李忠是在御前伺候的老人了,他的话理应可靠。萧越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甄贵妃宫里吧。”
甄贵妃得了消息雀跃不已,忙换了一身鲜丽衣裳,喜不自胜地迎上前来。她的声音格外软糯好听:“陛下,您许久不来,臣妾还以为您忘了臣妾呢!现在可好,左等右等,可算把您盼来了。臣妾已命小厨房准备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多是您爱吃的,还冒着热气呢……”
她犹自絮叨不止,萧越却平静地打断她:“阿瑾,你是真心喜欢朕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甄玉瑾白皙的脸颊上及时涌起一抹羞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那么,你喜欢朕什么呢?”萧越仍定定地看着她。
甄玉瑾不禁语塞,眼前的男子有着英挺的风度,高贵的出身,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势,无疑是理想中的良人。可是要具体归结到哪一点,似乎又有点困难。甄玉瑾讪笑着,正待编出一套动情的说辞。
仅仅是这么一刹那的迟疑,萧越已经明白过来。他再不看甄玉瑾一眼,兀自转过身去:“摆驾幽兰馆。”
甄玉瑾在后头千呼万唤,声音着实凄惶。而他始终没有回头。
☆、
荷惜看着门边呆立的主子,不免有些担心:“娘娘,桌上的饭菜快凉了,要不您……”
甄贵妃仿佛才醒过神来,切齿道:“你说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说要过来,莫名其妙地问这么一句,现在更好,翻脸就走,陛下魔怔了吗?”
荷惜审慎地道:“奴婢不知道陛下是否犯了魔怔,但奴婢听得很清楚,陛下说要去幽兰馆,娘娘,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吗?”
是呀,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厉兰妡如此得宠,迟早会成为威胁。甄贵妃定一定神,理了理腰间的流苏,闲闲道:“太后这会子还没歇下吧?走,咱们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七夜,萧越在幽兰馆整整留宿了七夜。厉兰妡算着日子,只觉一阵恍惚,在这段时日里,她身旁每晚躺着一个男人,一个活人,而他们却彼此相安无事,这简直不科学。厉兰妡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她空担了一个蛊惑圣上的虚名,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可能给她带来风险——而最大的风险来自于太后。但凡做母亲的对儿子都有一种莫名的独占欲,当儿子深爱一个女人时,母亲可能就会陷入焦灼之中,这是为人父母的普遍心理。在他们看来,孩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可以容许这块肉有自己的意识,却绝不容许这块肉落到别人的砧板上。
对于一个锦绣堆中的寡妇而言,这种感情尤其强烈。
慈颐宫终于来了旨意——太后要召见厉更衣。厉兰妡本来有点担心,事到临头反而镇定下来,太后是注重体面的贵妇人,总不可能当面吃了她。
年纪大的人总不喜欢晚辈打扮得太过素淡,显得丧气,更何况她起码算个主子。可是在当前的情况下,这套理论不大适用,皇帝日日留宿已经瞩目,若她还穿得花枝招展,岂不是有意炫耀?
厉兰妡思忖片刻,还是挑了一身浅藕色的荷叶裙,颜色不算抢眼,也不太暗,式样更是简单,如此中规中矩,太后该没话说了吧。
伺候太后的伏姑姑挑起帘子,厉兰妡猫着腰小心地进入内室。太后偎在窗边一张紫檀木宽椅上,嘴里一吸一吸地抽着水烟。
吸烟是不好的,水烟也不好。
厉兰妡当然不敢说这话,她只庆幸水烟的味道不算强烈,自己可以忍受得过。
太后将水烟袋放在身侧的矮桌上,磕了磕里头的结块,正眼也不看她,也不说一句话。
厉兰妡自请了安后,便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太后不发话,她当然不敢起来。这几个月的奴才生涯总算锻炼了她的膝盖,不然若换了一开始,厉兰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这许久。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太后仿佛才瞧见她似的:“厉更衣?你来了。”一面嗔着伏姑姑道:“你也是,人来了也不提醒哀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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